第02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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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晴天跟緋色說話的時候，他一身居家服， 窩在沙發上玩游戲， 時不時擡頭往閣樓上看一眼， 那是玉衡房間的位置。
這會兒時間已經很晚了， 將近晚上十二點，小姑娘生活非常的規律，早早就回房間睡下可。
姜晴天看到緋色的行為，總覺得他可能是在想什麽奇怪的事，於是湊過去看了一眼，心裏只有兩個字——果然！
緋色的手機上正在運行的游戲是洛洛換裝物語，再看頭像， 左下角處大大的V15。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游戲的換裝界面， 主角洛洛一頭粉毛， 發型是可愛的雙馬尾，緋色修長的手指滑動屏幕，一件一件的搭配衣服。
姜晴天敢保證，緋色肯定是一邊腦補他們老板的樣子， 一邊搭配衣服！
而對於姜晴天看自己手機屏幕的事， 緋色一點不介意，並且非常大方拿著給她看，一邊問，“這套衣服怎麽樣？我剛才網上搜了一下，發現有現貨，尺碼也剛好對得上， 準備下單了。”
姜晴天抽了抽嘴角，雖然心裏忍不住吐槽緋色畫風清奇，但是不得不承認，他審美是非常在線的，挑的衣服非常漂亮。
於是她點點頭，“好看。”
緋色頓時笑了起來，二話不說直接切淘寶，手速飛快的直接下單付款了。
姜晴天註意到價格——2888，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。她聲音略有些抖的問緋色，“甜甜傍晚穿的那套，你花多少錢買的？”
緋色想了一下，回道，“3800左右吧，也是這家買的，好看吧！”
姜晴天：“……”
好看個毛線球！
就那個質量，穿不了幾次就廢了，成本價估計都不到三百塊！
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！
“怎麽了？”緋色註意她的表情變化，問了一句。
姜晴天努力揚起笑容，“我以前自己做過衣服，手藝還行，你下次看上的衣服，可以讓我試試。”
緋色：“你還會做衣服？！！”
這一刻，他的眼睛亮得嚇人。
姜晴天眼角抽了抽，還是點頭。
“要些什麽工具，給我列張清單就行，最多兩天全給你買來。樓上還有些空房間，你挑一間喜歡，專門放東西！”緋色說完這些話後，頓了一下，終於想起一開始姜晴天跟他說的話，“你剛才說，是在店裏碰到了奇怪的人嗎？這很正常啊，經常有妖魔鬼怪光臨我的店，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，那些王八蛋居然敢拿□□來糊弄我，被我弄死幾個之後，就都老實了。”
姜晴天：“！！！”
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？！
老板不是普通人，同事不是人，這也就算了，現在還告訴她，客人裏也有奇奇怪怪的東西？！
心好累＿（：з」∠）＿
等等，讓她覺得的付向榮，是最近兩個月內才開始發生變化的，應該不在緋色說的那些妖魔鬼怪範圍內。
於是她把具體說了一遍，“不是，是我以前的同學……”
緋色聽完，挑了挑眉，“聽起來，這是個新來的，膽子不小嘛，想在我的地盤上鬧事！行吧，什麽時候他再來找你，叫我一下，我去看看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姜晴天對於他說的‘地盤’兩個字非常在意，腦子裏忍不住的去想，那些經常光顧甜品店的妖魔鬼怪，是不是有交保護費的成分在裏面？
如果是的話，這算什麽？
非人類社會黑惡勢力？
……算了，有些事不能細想！
第二天，付向榮沒有來。第三天也沒來。姜晴天都開始懷疑，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，或許人家真的只是跟老同學敘舊呢？
好在第四天，付向榮來了，西裝革領，帶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，只要不是瞎子，都看得出來他打什麽主意。
姜晴天笑得溫柔如水，手上卻是直接撥了緋色電話。
這是他們之前約好的，她撥一下就掛斷，他很快就下來。
於是在付向榮剛才把花送給姜晴天，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的時候，就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玻璃墻外面。男人有著極其艷麗的容貌，卻又不會顯得女氣，他穿著一身居家服，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，半遮眉眼，看起來一臉不爽的表情，一手撐著玻璃，另一只手，食指微微彎曲，輕扣幾下玻璃。
付向榮有些莫名，問道，“是晴天你認識的人嗎？”
姜晴天現在哪裏還有心思理他，她看到緋色現在這個樣子，總覺得很危險的樣子，於是開始懷疑，她剛才那個電話，是不是打擾他玩游戲了？
正胡亂想著，就見玻璃墻外的緋色微微瞇起眼，狹長鳳眼中的瞳孔，又變成了緋紅色的豎瞳，美麗又滲人。
得，看來是真的生氣了。
姜晴天抽了抽嘴角。
而坐在她對面的付向榮，也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某種恐怖，臉色瞬間變化，血色褪盡，蒼白嚇人，身體也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。他動作十分僵硬的，緩緩轉過頭去，看向玻璃墻外。
緋色嘴角微微上揚，看起來像是在笑，雖然很帥氣，但是說實話，這簡直就是死亡微笑啊，看得人心底發涼！
隔著玻璃墻，仿佛能聽到緋色嘴裏發出的一聲不屑的輕笑，而轉身往店裏走來，很快就來到角落裏，大搖大擺的坐在付向榮旁邊，盯著後者看了片刻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，語氣不爽的直接問，“跟我說說，你是個什麽東西？不知道這裏是我的地盤嗎？就他媽瞎撩？”
姜晴天現在已經基本不關心付向榮了，滿腦子只有緋色的騷操作，內心想法是這樣的：這滿滿的非人類社會黑惡勢力既視感……
付向榮就沒她這麽好的心態的，原本風度翩翩的紳士，這會兒根本撐不住，嚇得都要哭了，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……”
結結巴巴的，好不容易說了一個開頭，然後就見他兩眼一翻，暈過去了。
姜晴天：“……”
緋色一臉嫌棄的看著趴桌子上的付向榮，“什麽玩意！”
說完話，一把抓住後者的衣領，拖某種東西一樣，把人拖著往店外走，一邊走一邊跟姜晴天說，“我看不出是什麽東西，帶上去給她看看。”
這種隨隨便便的語氣，就仿佛那不是個人，而是什麽東西一樣。
雖然吧，那的確可能不是人，但至少他現在是人的樣子啊……
姜晴天感覺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，她視線落在店裏服務生身上，發現大家就只是看熱鬧的眼神，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。
她心裏忍不住浮現出一種猜想——這些服務生，會不會也……不是人？
……
緋色把付向榮拖回二樓的時候，玉衡正拿著平板電腦看動畫片。嗯，熟悉的《狼與羊的草原日常》。聽到聲音，她擡頭看了一眼，然後就收回了視線。
她一個人占了一個沙發，卡通小灰狼造型的。以前屋子裏沒這東西，是之前緋色帶她去逛街的時候，從家私城路過，她偶然見看到了，就指著說‘要這個’，當天晚上，這沙發出現在了客廳裏，成為她的專屬座位。
“幫忙看看，這是個什麽東西，我感覺不到妖魔的氣息，也沒有鬼怪的陰氣，很奇怪。”緋色把人拖過來，扔沙發面前，詢問道。
玉衡這才用手指戳了屏幕，先暫停，再把平板電腦放到旁邊的小茶幾上，然後視線落到沙發前的人身上。
姜晴天隨後跟上樓來，正好看見這一幕。
只見小姑娘的眼神，一瞬間變得有些空洞，無法形容那種感覺，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。
不過這種狀態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，就恢覆了正常。
玉衡眨了眨眼，回道，“現在已經是個人了。”
緋色皺起眉頭，“現在？也就是說，以前不是人？怎麽回事？”
玉衡穿著可愛的蕾絲蝴蝶結睡衣，窩回了沙發裏，眉頭了皺了起來，認真想了一下之後，回道，“嗯，不是人，或者說，至少不是原來那個人。這個世界上，有很多精怪游魂，在等待著覆生的機會，他應該就是其中之一。雖然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方式覆生的，但是他的命盤既然融合了，就證明規則承認了他。”
也就是說，不管付向榮以前是什麽東西，現在他已經是個真正的人類了。
“原來是覆生，我就說什麽都感覺不到。”緋色若有所思。
姜晴天在一旁，聽得似懂非懂，於是問道，“甜甜，你說那些精怪游魂，在等待覆生的機會，它們為什麽不直接去投胎？”
玉衡歪頭看她，“投胎……是什麽？”她接觸的那些影視作品中，還沒提到過這個概念。
姜晴天一楞，正要解釋，就聽緋色先開口了，狹長的鳳眼看向她這邊，問道，“你是指地府奈何橋之類的，喝過孟婆湯，前塵忘盡，重新轉世做人？”
“有什麽……不對吧？”姜晴天問。
緋色笑了笑，“假的，根本沒有地府，也沒有輪回，很多時候，死了就是死了，沒有後續，沒有來生。”
這讓姜晴天覺得難以置信，“怎麽可能？！”
緋色聳了聳肩，“至少我就不知道地府在哪裏，門的那一邊，是虛無世界，再往後，就是黑暗深淵，妖魔的世界。”
“我以前看到這種說法的時候，覺得很有意思，專門跟管理處那邊的人問過。他們跟我說，人死之後，靈魂會變成一種空白的狀態，一無所覺在世間漂泊七天，最後一天的時候才會恢覆記憶，大多數會選擇找回家去，最後看一眼親人。那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停留的時間，之後便會徹底消散。”
“只有極少數的靈體，在機緣巧合之下，能夠保留下來，它們藏身在幽暗的地方，艱難的活過一天又一天，等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的覆生的機會。當然，不是所有靈體都這麽老實的，一些兇惡的靈體，會想盡辦法找替身又或者附身，但是通過這種方式，哪怕它們成功占據了人類的身體，卻得不到規則的承認，跟真正的人類依舊有區別，修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。”
姜晴天聞言，楞了好一會兒，才回過神來，看著被丟在玉衡沙發面前的付向榮，問道，“甜甜剛才說，他已經是真正的人了，但是畢竟是……那種東西回來的，會很危險吧？”
緋色搖了搖頭，“不，正好相反，這些通過規則所承認的方式覆生回來的人，會比其他人更遵守規則，因為他們很清楚死亡的可怕。”
“就目前我所知道的，能得到規則承認的覆生方式，只有一種——公平交易。”
“你所認識的那個付向榮，大概是在巧合之下，跟那些東西有了交易，最後又因為貪婪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。”
姜晴天聽到緋色的說法，下意識的回想起了羅琦提起的一個細節，就是黃明月在酒店遇到李向榮的時候，那時候他應該還是本人，穿戴著跟他經濟狀況不符的奢侈品，又在聚會期間，跟上司起了爭執，說自己有的是錢……
或許，這就是他跟那些東西交易的內容。
錢。
之後姜晴天又回想起另一個細節，跟緋色說道，“付向榮在約我之前，跟一個女孩子很親密，再往前，他還跟我們班上一個叫李倩的女生約會過，李倩說，那時候付向榮看她的眼神，讓她覺得很可怕。他這樣不停跟女孩子約會，是不是有什麽目的？”
緋色直接翻了白眼，“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，沒什麽特殊本事，大多數覆生回來的人，也都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。他這麽做，就是單純的花心，見到漂亮的就想撩。至於你說你同學的情況，估計那個時候，他還在覆生這個過程中，介於精怪游魂和人類之間，氣息比較特殊。”
姜晴天現在感覺心情很覆雜。
曾經相處過幾年的人，雖然關系很一般，但是得知他忽然被另一種東西所取代了，哪怕並不危險，也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害怕。
害怕……什麽時候，自己也跟他一樣的遭遇。
緋色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，笑著說道，“覆生沒你想的那麽簡單，你現在只是恰好遇見這一個例子而已。就算真的不小心跟那些東西交易了，只要不是極端的貪婪，徹底失去理智，它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。”
“其實，跟它們比起來，現世裏也處處都是危險，貪婪同樣能輕易毀掉一個人。”
……
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，李向榮就醒來了，睜開眼第一眼，就看到緋色，險些沒把他又給嚇暈過去，一個勁求饒。
緋色靠在沙發上，翹著二郎腿，眼神十分不爽的看著他，警告道，“不管你是通過什麽方式完成覆生的，既然規則承認了，你就是人，但是我這裏的規矩，不管是人還是妖魔鬼怪，都要遵守，這棟樓裏的所有生物，不止是人，就算是一只螞蟻，也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動的，懂？”
“懂懂懂！我之前不知道這是您的地盤，以後再也不敢了！”付向榮連忙應下，那樣子，就差哐哐磕頭了。
緋色不耐煩的朝他揮了揮手，“滾吧。”
付向榮大概是太害怕了，站起來時，腳有些發軟，一下子就跪了下去。
這個時候，馮褚正好從外面進來，把這一幕看在眼裏，抽了抽嘴角，問道，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不長眼的東西，跑我地盤上來獵艷來了。”緋色冷哼一聲。
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付向榮，又給嚇得跪回去，嘴裏一個勁認錯道歉，“大人，我錯了！下次不敢了！真的！真的不敢了！”
馮褚：“……”
這更像黑社會了啊餵！
最後付向榮連滾帶爬的走了。
馮褚在沙發上坐上，聽緋色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，而這期間，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旁邊的玉衡身上，眼神略有些覆雜。
“你那什麽眼神？”緋色問道。
馮褚意外的沒有立馬還嘴，沈默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說道，“劉局跟我說，上面有意讓我調崗，去管理處那邊。”
緋色聞言，翻了個白眼，“你一個普通人，摻和進這裏面，是嫌命……”
他話說一半，忽然頓住了，眉頭也皺了起來，看看馮褚，又看看旁邊的玉衡，“他們早就知道我跟你是朋友，要是因為這個，早就把你調過去了，不會等到今天。所以說，是因為甜甜？”
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，緋色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直冒。不過跟‘主人’相比來，他寧願喊這個。他倒是想喊玉衡原本的名字，但是小姑娘不讓，緋色還記得，當時說起這個的時候，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，似乎在避諱什麽。
緋色猜測，這應該跟她還魂重生這件事有關系。不過他也就是隨便猜猜，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，不會試圖去驗證什麽，因為他不是阿白，不想挑戰大魔王的底線。
馮褚點點頭，“嗯，繁顧問那邊也跟我聯系過，透露了一點點，就是想讓我當聯絡人，因為我跟顧甜甜她能說得上兩句話。”
緋色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，“倒是有點眼色，知道誰是最難纏的。”
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，原本認真看著電視的玉衡，忽然擡頭看過來。
緋色身體一僵，求生欲極強的趕緊解釋，“我這是誇你厲害呢！”
玉衡盯了他一會兒，才接受了這個答案，低下頭繼續看電視。
馮褚看到這一幕，有些不厚道的笑了。
想想以前的緋色多損，向來是一點虧都不肯吃，結果現在被一個小姑娘治得服服帖帖。
緋色見他這樣，頓時狠狠一眼瞪過來，“信不信我弄死你？！”
馮褚別笑，“信信信！我信！”
緋色送他一個罵人的口型。
兩人鬧完這一出，緋色才又正經說話，“其實調過來也沒什麽不好，反正該接觸其他東西的時候，還是要接觸，多知道一些沒有壞處。而且你只是聯絡員，說白了就是文職，一般沒你什麽事。你不是一直羨慕高工資又輕松的工作嘛，現在不就有了。管他能做多久，賺一個月是一個月。”
這話非常的有道理，馮褚被說服了。
因為黴運buff的關系，他幾乎每天都會到這邊來，讓玉衡把他黴運給震住，這樣第二天就能安生一段時間，少糟心一點。自從李奇的事後，就一直這樣，跟打卡上班也差不多了。
今天也不例外。他下午下班後就過來了，一直坐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。
不過相比之前，他今天有別的收獲，一個是緋色給他的建議，另一個就是從緋色那裏知道的，付向榮的事。
說來很巧，馮褚最近也碰到了類似的事，身邊認識的人，忽然開始變得奇怪。
那是他小叔叔家的兒子，比他小幾歲，按輩分來是堂弟，名字叫謝如坤，性格跟原來的付向榮差不多，摳門，愛貪小便宜，並且還有一個惡習——沈迷賭錢。謝如坤是結過婚的，不過女方受不了他濫賭這一點，沒兩年就離婚了。
馮褚記憶中，這個堂弟就一直是游手好閑的，啃老，從家裏摳到的錢，二話不說全拿去賭了，輸多贏少，經常欠債。
前幾天，馮褚跟家裏通電話的時候，無意間聽母親說起堂弟的事，好像就是一夜之間，就變得闊綽起來了，很快就車子房子都買了，還給小叔叔和小嬸嬸買了不少好東西。
這年頭一夜暴富的事情不是沒有，但問題出在堂弟身上，多年親戚，是個什麽性格大家都知道，可自從有錢之後，他給人的感覺就有些怪了，有的時候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。
馮褚原本沒怎麽在意這個事，但是今天聽緋色提起，就有些懷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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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會兒時間已經很晚了， 將近晚上十二點，小姑娘生活非常的規律，早早就回房間睡下可。
姜晴天看到緋色的行為，總覺得他可能是在想什麽奇怪的事，於是湊過去看了一眼，心裏只有兩個字——果然！
緋色的手機上正在運行的游戲是洛洛換裝物語，再看頭像， 左下角處大大的V15。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游戲的換裝界面， 主角洛洛一頭粉毛， 發型是可愛的雙馬尾，緋色修長的手指滑動屏幕，一件一件的搭配衣服。
姜晴天敢保證，緋色肯定是一邊腦補他們老板的樣子， 一邊搭配衣服！
而對於姜晴天看自己手機屏幕的事， 緋色一點不介意，並且非常大方拿著給她看，一邊問，“這套衣服怎麽樣？我剛才網上搜了一下，發現有現貨，尺碼也剛好對得上， 準備下單了。”
姜晴天抽了抽嘴角，雖然心裏忍不住吐槽緋色畫風清奇，但是不得不承認，他審美是非常在線的，挑的衣服非常漂亮。
於是她點點頭，“好看。”
緋色頓時笑了起來，二話不說直接切淘寶，手速飛快的直接下單付款了。
姜晴天註意到價格——2888，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。她聲音略有些抖的問緋色，“甜甜傍晚穿的那套，你花多少錢買的？”
緋色想了一下，回道，“3800左右吧，也是這家買的，好看吧！”
姜晴天：“……”
好看個毛線球！
就那個質量，穿不了幾次就廢了，成本價估計都不到三百塊！
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！
“怎麽了？”緋色註意她的表情變化，問了一句。
姜晴天努力揚起笑容，“我以前自己做過衣服，手藝還行，你下次看上的衣服，可以讓我試試。”
緋色：“你還會做衣服？！！”
這一刻，他的眼睛亮得嚇人。
姜晴天眼角抽了抽，還是點頭。
“要些什麽工具，給我列張清單就行，最多兩天全給你買來。樓上還有些空房間，你挑一間喜歡，專門放東西！”緋色說完這些話後，頓了一下，終於想起一開始姜晴天跟他說的話，“你剛才說，是在店裏碰到了奇怪的人嗎？這很正常啊，經常有妖魔鬼怪光臨我的店，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，那些王八蛋居然敢拿□□來糊弄我，被我弄死幾個之後，就都老實了。”
姜晴天：“！！！”
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？！
老板不是普通人，同事不是人，這也就算了，現在還告訴她，客人裏也有奇奇怪怪的東西？！
心好累＿（：з」∠）＿
等等，讓她覺得的付向榮，是最近兩個月內才開始發生變化的，應該不在緋色說的那些妖魔鬼怪範圍內。
於是她把具體說了一遍，“不是，是我以前的同學……”
緋色聽完，挑了挑眉，“聽起來，這是個新來的，膽子不小嘛，想在我的地盤上鬧事！行吧，什麽時候他再來找你，叫我一下，我去看看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姜晴天對於他說的‘地盤’兩個字非常在意，腦子裏忍不住的去想，那些經常光顧甜品店的妖魔鬼怪，是不是有交保護費的成分在裏面？
如果是的話，這算什麽？
非人類社會黑惡勢力？
……算了，有些事不能細想！
第二天，付向榮沒有來。第三天也沒來。姜晴天都開始懷疑，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，或許人家真的只是跟老同學敘舊呢？
好在第四天，付向榮來了，西裝革領，帶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，只要不是瞎子，都看得出來他打什麽主意。
姜晴天笑得溫柔如水，手上卻是直接撥了緋色電話。
這是他們之前約好的，她撥一下就掛斷，他很快就下來。
於是在付向榮剛才把花送給姜晴天，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的時候，就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玻璃墻外面。男人有著極其艷麗的容貌，卻又不會顯得女氣，他穿著一身居家服，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，半遮眉眼，看起來一臉不爽的表情，一手撐著玻璃，另一只手，食指微微彎曲，輕扣幾下玻璃。
付向榮有些莫名，問道，“是晴天你認識的人嗎？”
姜晴天現在哪裏還有心思理他，她看到緋色現在這個樣子，總覺得很危險的樣子，於是開始懷疑，她剛才那個電話，是不是打擾他玩游戲了？
正胡亂想著，就見玻璃墻外的緋色微微瞇起眼，狹長鳳眼中的瞳孔，又變成了緋紅色的豎瞳，美麗又滲人。
得，看來是真的生氣了。
姜晴天抽了抽嘴角。
而坐在她對面的付向榮，也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某種恐怖，臉色瞬間變化，血色褪盡，蒼白嚇人，身體也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。他動作十分僵硬的，緩緩轉過頭去，看向玻璃墻外。
緋色嘴角微微上揚，看起來像是在笑，雖然很帥氣，但是說實話，這簡直就是死亡微笑啊，看得人心底發涼！
隔著玻璃墻，仿佛能聽到緋色嘴裏發出的一聲不屑的輕笑，而轉身往店裏走來，很快就來到角落裏，大搖大擺的坐在付向榮旁邊，盯著後者看了片刻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，語氣不爽的直接問，“跟我說說，你是個什麽東西？不知道這裏是我的地盤嗎？就他媽瞎撩？”
姜晴天現在已經基本不關心付向榮了，滿腦子只有緋色的騷操作，內心想法是這樣的：這滿滿的非人類社會黑惡勢力既視感……
付向榮就沒她這麽好的心態的，原本風度翩翩的紳士，這會兒根本撐不住，嚇得都要哭了，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……”
結結巴巴的，好不容易說了一個開頭，然後就見他兩眼一翻，暈過去了。
姜晴天：“……”
緋色一臉嫌棄的看著趴桌子上的付向榮，“什麽玩意！”
說完話，一把抓住後者的衣領，拖某種東西一樣，把人拖著往店外走，一邊走一邊跟姜晴天說，“我看不出是什麽東西，帶上去給她看看。”
這種隨隨便便的語氣，就仿佛那不是個人，而是什麽東西一樣。
雖然吧，那的確可能不是人，但至少他現在是人的樣子啊……
姜晴天感覺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，她視線落在店裏服務生身上，發現大家就只是看熱鬧的眼神，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。
她心裏忍不住浮現出一種猜想——這些服務生，會不會也……不是人？
……
緋色把付向榮拖回二樓的時候，玉衡正拿著平板電腦看動畫片。嗯，熟悉的《狼與羊的草原日常》。聽到聲音，她擡頭看了一眼，然後就收回了視線。
她一個人占了一個沙發，卡通小灰狼造型的。以前屋子裏沒這東西，是之前緋色帶她去逛街的時候，從家私城路過，她偶然見看到了，就指著說‘要這個’，當天晚上，這沙發出現在了客廳裏，成為她的專屬座位。
“幫忙看看，這是個什麽東西，我感覺不到妖魔的氣息，也沒有鬼怪的陰氣，很奇怪。”緋色把人拖過來，扔沙發面前，詢問道。
玉衡這才用手指戳了屏幕，先暫停，再把平板電腦放到旁邊的小茶幾上，然後視線落到沙發前的人身上。
姜晴天隨後跟上樓來，正好看見這一幕。
只見小姑娘的眼神，一瞬間變得有些空洞，無法形容那種感覺，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。
不過這種狀態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，就恢覆了正常。
玉衡眨了眨眼，回道，“現在已經是個人了。”
緋色皺起眉頭，“現在？也就是說，以前不是人？怎麽回事？”
玉衡穿著可愛的蕾絲蝴蝶結睡衣，窩回了沙發裏，眉頭了皺了起來，認真想了一下之後，回道，“嗯，不是人，或者說，至少不是原來那個人。這個世界上，有很多精怪游魂，在等待著覆生的機會，他應該就是其中之一。雖然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方式覆生的，但是他的命盤既然融合了，就證明規則承認了他。”
也就是說，不管付向榮以前是什麽東西，現在他已經是個真正的人類了。
“原來是覆生，我就說什麽都感覺不到。”緋色若有所思。
姜晴天在一旁，聽得似懂非懂，於是問道，“甜甜，你說那些精怪游魂，在等待覆生的機會，它們為什麽不直接去投胎？”
玉衡歪頭看她，“投胎……是什麽？”她接觸的那些影視作品中，還沒提到過這個概念。
姜晴天一楞，正要解釋，就聽緋色先開口了，狹長的鳳眼看向她這邊，問道，“你是指地府奈何橋之類的，喝過孟婆湯，前塵忘盡，重新轉世做人？”
“有什麽……不對吧？”姜晴天問。
緋色笑了笑，“假的，根本沒有地府，也沒有輪回，很多時候，死了就是死了，沒有後續，沒有來生。”
這讓姜晴天覺得難以置信，“怎麽可能？！”
緋色聳了聳肩，“至少我就不知道地府在哪裏，門的那一邊，是虛無世界，再往後，就是黑暗深淵，妖魔的世界。”
“我以前看到這種說法的時候，覺得很有意思，專門跟管理處那邊的人問過。他們跟我說，人死之後，靈魂會變成一種空白的狀態，一無所覺在世間漂泊七天，最後一天的時候才會恢覆記憶，大多數會選擇找回家去，最後看一眼親人。那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停留的時間，之後便會徹底消散。”
“只有極少數的靈體，在機緣巧合之下，能夠保留下來，它們藏身在幽暗的地方，艱難的活過一天又一天，等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的覆生的機會。當然，不是所有靈體都這麽老實的，一些兇惡的靈體，會想盡辦法找替身又或者附身，但是通過這種方式，哪怕它們成功占據了人類的身體，卻得不到規則的承認，跟真正的人類依舊有區別，修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。”
姜晴天聞言，楞了好一會兒，才回過神來，看著被丟在玉衡沙發面前的付向榮，問道，“甜甜剛才說，他已經是真正的人了，但是畢竟是……那種東西回來的，會很危險吧？”
緋色搖了搖頭，“不，正好相反，這些通過規則所承認的方式覆生回來的人，會比其他人更遵守規則，因為他們很清楚死亡的可怕。”
“就目前我所知道的，能得到規則承認的覆生方式，只有一種——公平交易。”
“你所認識的那個付向榮，大概是在巧合之下，跟那些東西有了交易，最後又因為貪婪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。”
姜晴天聽到緋色的說法，下意識的回想起了羅琦提起的一個細節，就是黃明月在酒店遇到李向榮的時候，那時候他應該還是本人，穿戴著跟他經濟狀況不符的奢侈品，又在聚會期間，跟上司起了爭執，說自己有的是錢……
或許，這就是他跟那些東西交易的內容。
錢。
之後姜晴天又回想起另一個細節，跟緋色說道，“付向榮在約我之前，跟一個女孩子很親密，再往前，他還跟我們班上一個叫李倩的女生約會過，李倩說，那時候付向榮看她的眼神，讓她覺得很可怕。他這樣不停跟女孩子約會，是不是有什麽目的？”
緋色直接翻了白眼，“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，沒什麽特殊本事，大多數覆生回來的人，也都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。他這麽做，就是單純的花心，見到漂亮的就想撩。至於你說你同學的情況，估計那個時候，他還在覆生這個過程中，介於精怪游魂和人類之間，氣息比較特殊。”
姜晴天現在感覺心情很覆雜。
曾經相處過幾年的人，雖然關系很一般，但是得知他忽然被另一種東西所取代了，哪怕並不危險，也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害怕。
害怕……什麽時候，自己也跟他一樣的遭遇。
緋色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，笑著說道，“覆生沒你想的那麽簡單，你現在只是恰好遇見這一個例子而已。就算真的不小心跟那些東西交易了，只要不是極端的貪婪，徹底失去理智，它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。”
“其實，跟它們比起來，現世裏也處處都是危險，貪婪同樣能輕易毀掉一個人。”
……
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，李向榮就醒來了，睜開眼第一眼，就看到緋色，險些沒把他又給嚇暈過去，一個勁求饒。
緋色靠在沙發上，翹著二郎腿，眼神十分不爽的看著他，警告道，“不管你是通過什麽方式完成覆生的，既然規則承認了，你就是人，但是我這裏的規矩，不管是人還是妖魔鬼怪，都要遵守，這棟樓裏的所有生物，不止是人，就算是一只螞蟻，也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動的，懂？”
“懂懂懂！我之前不知道這是您的地盤，以後再也不敢了！”付向榮連忙應下，那樣子，就差哐哐磕頭了。
緋色不耐煩的朝他揮了揮手，“滾吧。”
付向榮大概是太害怕了，站起來時，腳有些發軟，一下子就跪了下去。
這個時候，馮褚正好從外面進來，把這一幕看在眼裏，抽了抽嘴角，問道，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不長眼的東西，跑我地盤上來獵艷來了。”緋色冷哼一聲。
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付向榮，又給嚇得跪回去，嘴裏一個勁認錯道歉，“大人，我錯了！下次不敢了！真的！真的不敢了！”
馮褚：“……”
這更像黑社會了啊餵！
最後付向榮連滾帶爬的走了。
馮褚在沙發上坐上，聽緋色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，而這期間，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旁邊的玉衡身上，眼神略有些覆雜。
“你那什麽眼神？”緋色問道。
馮褚意外的沒有立馬還嘴，沈默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說道，“劉局跟我說，上面有意讓我調崗，去管理處那邊。”
緋色聞言，翻了個白眼，“你一個普通人，摻和進這裏面，是嫌命……”
他話說一半，忽然頓住了，眉頭也皺了起來，看看馮褚，又看看旁邊的玉衡，“他們早就知道我跟你是朋友，要是因為這個，早就把你調過去了，不會等到今天。所以說，是因為甜甜？”
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，緋色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直冒。不過跟‘主人’相比來，他寧願喊這個。他倒是想喊玉衡原本的名字，但是小姑娘不讓，緋色還記得，當時說起這個的時候，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，似乎在避諱什麽。
緋色猜測，這應該跟她還魂重生這件事有關系。不過他也就是隨便猜猜，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，不會試圖去驗證什麽，因為他不是阿白，不想挑戰大魔王的底線。
馮褚點點頭，“嗯，繁顧問那邊也跟我聯系過，透露了一點點，就是想讓我當聯絡人，因為我跟顧甜甜她能說得上兩句話。”
緋色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，“倒是有點眼色，知道誰是最難纏的。”
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，原本認真看著電視的玉衡，忽然擡頭看過來。
緋色身體一僵，求生欲極強的趕緊解釋，“我這是誇你厲害呢！”
玉衡盯了他一會兒，才接受了這個答案，低下頭繼續看電視。
馮褚看到這一幕，有些不厚道的笑了。
想想以前的緋色多損，向來是一點虧都不肯吃，結果現在被一個小姑娘治得服服帖帖。
緋色見他這樣，頓時狠狠一眼瞪過來，“信不信我弄死你？！”
馮褚別笑，“信信信！我信！”
緋色送他一個罵人的口型。
兩人鬧完這一出，緋色才又正經說話，“其實調過來也沒什麽不好，反正該接觸其他東西的時候，還是要接觸，多知道一些沒有壞處。而且你只是聯絡員，說白了就是文職，一般沒你什麽事。你不是一直羨慕高工資又輕松的工作嘛，現在不就有了。管他能做多久，賺一個月是一個月。”
這話非常的有道理，馮褚被說服了。
因為黴運buff的關系，他幾乎每天都會到這邊來，讓玉衡把他黴運給震住，這樣第二天就能安生一段時間，少糟心一點。自從李奇的事後，就一直這樣，跟打卡上班也差不多了。
今天也不例外。他下午下班後就過來了，一直坐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。
不過相比之前，他今天有別的收獲，一個是緋色給他的建議，另一個就是從緋色那裏知道的，付向榮的事。
說來很巧，馮褚最近也碰到了類似的事，身邊認識的人，忽然開始變得奇怪。
那是他小叔叔家的兒子，比他小幾歲，按輩分來是堂弟，名字叫謝如坤，性格跟原來的付向榮差不多，摳門，愛貪小便宜，並且還有一個惡習——沈迷賭錢。謝如坤是結過婚的，不過女方受不了他濫賭這一點，沒兩年就離婚了。
馮褚記憶中，這個堂弟就一直是游手好閑的，啃老，從家裏摳到的錢，二話不說全拿去賭了，輸多贏少，經常欠債。
前幾天，馮褚跟家裏通電話的時候，無意間聽母親說起堂弟的事，好像就是一夜之間，就變得闊綽起來了，很快就車子房子都買了，還給小叔叔和小嬸嬸買了不少好東西。
這年頭一夜暴富的事情不是沒有，但問題出在堂弟身上，多年親戚，是個什麽性格大家都知道，可自從有錢之後，他給人的感覺就有些怪了，有的時候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。
馮褚原本沒怎麽在意這個事，但是今天聽緋色提起，就有些懷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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